23年后再次遇到贾樟柯。

2000年，贾樟柯来我们学校放电影、做讲座，我去了。所以我看的第一场贾樟柯电影是贾樟柯自己播放的。那时候贾樟柯刚刚只在艺术电影迷的小圈子名声鹊起，我跟中文系的几个一起办文学杂志，他们又分出来一个电影小组，每天看片、讨论，还出过电影的杂志分册。贾樟柯就是那时候常常听他们提起的一个名字。当然，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贾樟柯就是山西人，还跟山西大学有渊源，我读的就是山西大学。

为了考上大学，贾樟柯的父亲把他送到山西大学旁边的许西村学习美术。有一天，百无聊赖的他去附近的公路局电影院看了一场《黄土地》，从此点燃了电影梦。9年后，上大一的我也在一个百无聊赖的冬天下午，去公路局电影院看电影，那天放的是《阳光灿烂的日子》和《复仇的火焰》。

讲座在中文系的阶梯教室，刚进去就看见一个学生模样的人在讲台上调试机器，后来开讲了才知道他就是贾樟柯。当天放了《小武》，然后讲座和问答。贾樟柯说他刚拍完《站台》。

2023年11月12日，沃尔沃EM90全球首发仪式上，贾樟柯站台。主持人说看过很多贾樟柯的电影，说了一串后期的作品，贾樟柯问主持人最喜欢哪部。

对我来说，贾樟柯最好的作品一定是《站台》。除了作品本身，还有那种第一次施展拳脚的锐气腾腾，以及不可复制的拍摄过程。贾樟柯在没有任何约束的情况下从剧本到即兴发挥，从山西拍到内蒙，以最随心所欲、浑然天成的方式完成了《站台》。成名后，即便是他也不再可能拥有这样的机会。

对艺术家来说，松弛感往往是酝酿好作品的温床。

贾樟柯是一位松弛感十足的导演，不会与商业片导演们争抢每一年的春节档、暑期档、国庆档，不刻意追求票房，甚至不刻意追求作品能否公映，只是拍他认为该拍的作品。

很多人不喜欢他的电影，认为他只拍中国脏穷丑的一面，喜欢他电影的人们则认为，他是极少数能持续关注数量占绝大多数但毫无话语权的小人物命运的伟大导演。这些人认为，对活生生的个体的人本主义，理应超越那些虚幻的宏大命题。

贾樟柯这样的人，将时代潮流的“卷”置身事外。

当晚另一位明星嘉宾高圆圆也有类似的松弛感，少年成名，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不争不卷，不随波逐流。

沃尔沃，新MPV，新CEO

沃尔沃找的代言人都跟自己很像，北欧豪华实际上就是松弛感，就像贾樟柯给沃尔沃EM90拍摄的小视频里说的，一个好的空间需要“舒服、自在、放松”，这三个词就是松弛感的标准，人在哪里最松弛？是在自己家里。

作为沃尔沃首款MPV，还是首款电动MPV，EM90比此前的其他沃尔沃车型更具备这些特征。但发布后，一些舆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81.8万元的价格上，认为定高了。

沃尔沃汽车总裁兼首席执行官骆文襟（Jim Rowan）发布会后接受采访时说得很清楚，从消费者角度来看，“消费者购车的原因不一样，有人觉得便宜的车就是最好的。我们相信，也有很多消费者选择车辆时，是想要选择能够代表自己的、车的特点或者设计语言是符合他们价值观和风格的、是能够彰显、代表他们个性的。这样的消费者对沃尔沃汽车来说，是非常重要的。”

从沃尔沃的角度看，“沃尔沃汽车不是单纯追求销量的品牌。中国的市场足够大，消费者足够多，可能并不是所有客户都会选择我们，但这是一个非常大的市场，认同我们设计和理念的消费者对沃尔沃汽车来说，在绝对数量上是足够大的。”

说简单点，没有观众走进电影院是为了看到贾樟柯拍的《唐人街探案》、《战狼》，贾樟柯有自己的观众群，他的观众群也不会希望他拍出《唐探》《战狼》那样的片子。

你不能要求所有电影都像《长津湖》、《战狼》，尽管它们是中国影史票房第一第二。汽车也是一样。

沃尔沃有自己的受众群，这个群体并没有期待沃尔沃去卷价格，沃尔沃只要满足这部分消费群体看重的品质就好。

谁也伺候不了所有人，越有性格的导演和品牌越是如此。

沃尔沃从来没有过MPV车型、从来没有过纯电MPV车型、从来没有过像EM90这么大的车型，作为N多个第一次的叠加，如何准确判断消费群体对EM90的价格心理区间确实是沃尔沃的技术性课题。但这种技术性课题无法只拿它与类似规格的新势力车型相比，然后一句“贵了”来概括。

跟新MPV一起亮相的还有沃尔沃的新CEO，骆文襟第一次公开亮相、面对媒体。

采访中我问他来过多少次中国，他回答任职黑莓、戴森的时候都多次来过中国，第一次是1995年，这次应该是第35或36次。去过香港，深圳，珠海，上海，重庆，台州，昆明，昆山，武汉，苏州等城市……翻译用中文说完这些城市名，他还专门打断，加上厦门。说他比一般老外更了解中国，还用粤语秀了一下“毛闷台”，广东话的“没问题”。

如他所言，确实是一个比普通老外更了解中国的老外。从他上任后的一系列调整来看，这是一个铁腕治军、雷厉风行的CEO，管理风格上丝毫没有松弛感。

作为一个跨界者，他对汽车业的认知并不外行，我问他上任后做的最重要的决策是什么，他回答是加速沃尔沃汽车对于软件的开发及投资。

然后他分享了对汽车业的认识和看法：比如，汽车行业并不是只有电气化这么一个简单的趋势，它只是冰山一角，“如果说电气化就是未来汽车行业的趋势，那可能我们只需要去谈电池、电池管理系统、逆变器、电机这些，但未来趋势并不只是这些，远远不只。”

“我认为汽车行业未来3-5年发展最重要的技术是在这些领域：首先是软件，高性能的芯片，互联技术，除此之外还有数据，这些将会是下一代出行最重要的驱动力。电气化和传统的内燃机一样，只是动力系统的一个基础和平台。在此之上，如果在未来十年想要取得成功，品牌必须在软件、高性能芯片、互联、数据方面取得更大的成果。”

“品牌要对核心的计算技术有深刻的了解，并把它合理的融入到未来汽车的设计中。只有具备底层最核心计算技术的理解，才能在此基础上构建软件、芯片、网联、数据等等。之前，我也是工程师，以上是我在技术、科技角度对汽车行业未来发展方向的一些思考。”

对骆文襟、EM90和沃尔沃来说，他们的挑战都是相同的，就是准确找到自己的受众，打造这个受众群体中意的产品，以这个受众群体可接受的价格卖给他们。

就像贾樟柯，赚不了《战狼》的钱，没必要也不会去拍《战狼》那样的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