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WIRED

作者：Aarian Marshall

题图：REALPEOPLEGROUP/GETTY IMAGES

布兰登·梅希扎德（Brandon Mehizadeh）在明尼苏达州米内顿卡市经营着一家汽车事故维修中心。美国中西部地区的保时捷从四面八方汇聚于此。

2022年初夏，一辆卡宴SUV在南达科他州撞上了一头鹿，需要进行结构性维修，便是其中一个典型的例子。

梅希扎德说，这辆车最初被就近送去了一家维修店，但那里的维修人员根本不知道该做什么，因为他们无法获得保时捷的零件目录。因此，像其他撞车了的保时捷一样，这辆卡宴被装上卡车，开了几百公里来到了米内顿卡市。

梅希扎德的维修店隶属于LaMettry's Collision公司。该公司支付了昂贵的培训费和工具费，从而获得了德国豪华汽车制造商的汽车修理认证。

车辆运输为本来就漫长的维修增加了额外的时间和费用成本，这也是汽车行业更深层次转变的现状之一——修车，越来越难。

（图源：LaMettry's Collision）

过去十年，汽车变得更加复杂和智能化。

每辆车都遍布着传感器，装满了成百上千的芯片，由软件控制。业内人士对“软件定义的汽车”所带来的安全优势赞不绝口，因为它同时也带来了更多的数据收集、订阅服务，也就是更多的利润。

然而，似乎没有多少人注意到车辆转型带给维修店的影响。

修理复杂的车辆需要越来越多的新技能和供应有限的工具。这也是为什么有关“维修权”的争论愈演愈烈——汽车公司不想开放自己的技术数据，消费者希望掌握选择权，独立维修店则在争夺自己的生存权利，反对维修垄断。

在整合和并购的推动下，美国维修店的数量持续下降，使这一趋势更加恶化。据跟踪该行业兼并和收购的咨询公司Focus Advisors称，仅在2021年，就有327家独立维修店被大型企业并购。

美国现在可以修车的地方比过去要少得多。2016年-2021年，道路上的车辆在增加，修车位却减少了超过4.5万个。

芯片和其他零部件的供应链因疫情出现阻碍，汽车维修业劳动力短缺，都是雪上加霜。根据2021年底的一项行业调查，美国96%的维修出现延误，车辆的平均积压时间为3-4周，而2019年为1.7周。

（图源：Golden Wrench Automotive）

进修理店的门难，维修人员所面临的技术挑战更是难上加难。

打个比方说，当一辆汽车向一侧漂移或方向盘振动时，就需要重新调整，这个过程涉及调整连接汽车和车轮的悬挂系统。

维修人员透露，十多年前，这个修理过程需要一个半小时。如今，同样的问题通常要花费三或四个小时，甚至可能需要九个小时。因为较新的汽车有先进的驾驶辅助系统，如车道保持，检测盲点，避免碰撞——这些功能要求汽车牢牢掌握它在空间中的位置，维修人员就必须要校准支撑这些系统的传感器和摄像头。

除此之外，一些品牌的汽车还必须使用专门提供的、昂贵的工具。

北卡罗来纳州L&N Performance Auto Repair公司的总裁卢卡斯·安德伍德（Lucas Underwood）说：“首先，确保汽车车轮对齐所需的设备成本在7万美元左右；然后，是帮助汽车传感器和摄像头系统定位的工具，这些东西因汽车制造商而异，每套成本约为3万美元。”

也就是说，仅仅为了修理几款汽车，就需要花费数十万美元来购买工具，进行车间调整。这还不包括培训员工如何使用这些工具的费用——维修店每年要支付数千美元以确保员工获得修理特定汽车的资格。这么算下来，一家汽车维修店的店主可能需要投资上百万美元。

这种投资对于打算持续经营一段时间的公司来说或许是值得的，但许多维修店店主已经接近退休年龄了。2019年的一项行业调查发现，近一半的维修店经营者都在60岁或以上年龄。而30%的店主考虑在2024年前离开这个行业。

劳拉·盖伊（Laura Gay）几年前卖掉了她的汽车维修业务，现在主要帮助其他店主卖掉业务，在她看来，如今的汽车维修业描可以用惨淡来形容。

她说，保险公司的报销并没有跟上汽车修理成本的增长。同时，这些店需要努力寻找员工，因为年长的人逐渐退出，而年轻人对低起薪不满意，不愿加入这个行业。店主们身心俱疲。

焕然一新的汽车维修店设计（图源：Christopher Meadors/pinterest）

业内专家认为，维修业的紧缩可能会变得更糟。

从事汽车维修店店主培训业务的里克·怀特（Rick White）说：“在未来10年或15年里，我们将继续经历一段颠簸的旅程。”

预计幸存下来的维修店会更加繁忙，而且与以往的店也会有所不同。在经历了长达数十年的汽车技师短缺之后，他们现在将目标转向了对电动汽车或自动驾驶技术感兴趣的新一代技师。对于汽车维修工“手拿扳手、灰头土脸”的刻板印象可能也会随之消失。

明尼苏达州的梅希扎德同时也是汽车服务协会（Automotive Services Association）（一个独立维修店的贸易团体）事故部门的主席，他已经看到，新人正开始进入这个行业。

他说：“我们得到了更多的技术学生，他们对计算机和软件感兴趣，对iPhone和iPad相当熟悉。”当他的一家店决定认证一名起亚、日产和菲亚特克莱斯勒维修技师时，他推荐了店里最年轻的员工。他说，这是对维修行业未来的投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