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束（wire harness），顾名思义是一种将电缆捆绑在一起的部件，它既低调又廉价。而如今，它已经成为汽车行业的“捣乱分子”。一些人预测它可能加速燃油车的退场。

乌克兰是世界上最大的线束生产国之一，每年生产的线束可供应数十万辆新车。而乌克兰战争导致全球汽车行业线束供应受到限制。

这种技术含量低、利润也低的部件由电线、塑料和橡胶制成，使用了大量低成本的手工劳动，与微芯片和电机比起来可能不值一提，但没有它们，汽车就无法生产。

十几位业内人士和专家在接受路透社采访时表示，线束供应紧张可能会迫使一些传统汽车公司放弃旧的生产模式，转而为电动汽车设计的更轻、由机器制造的新一代线束。

生产预测公司AutoForecast Solutions的负责人萨姆·菲奥拉尼（Sam Fiorani）说：“这给汽车行业提供了一个向电动汽车更快过渡的新理由。”

图：2017年4月27日，墨西哥华雷斯城，员工在一家向美国出口的线束和电缆组装制造公司工作。

全球的新车销量中，汽油车仍占了较大比重。根据JATO Dynamics的数据，虽然电动车的销量去年翻了一番，达到400万辆，但仍只占汽车总销量的6%。

日产汽车首席执行官内田诚（Makoto Uchida）接受路透社采访时透露，因乌克兰战争导致了供应链中断，日产公司正在与供应商讨论，该如何摆脱线束的廉价劳动力生产模式。

不过从近期来看，汽车制造商和供应商已经将线束生产转移到其他劳动力成本较低的国家。

据一位熟悉其业务的人士称，梅赛德斯-奔驰选择从墨西哥空运线束来填补短暂的供应缺口。一些日本供应商正在摩洛哥增加产能，而其他供应商则在突尼斯、波兰、塞尔维亚和罗马尼亚等国寻找新的生产线。

特斯拉模式

化石燃料汽车上的电缆一般长达5公里，覆盖了座椅加热器、车窗等一切功能。它们的制造过程属于劳动密集型，而且几乎每个车型的线束都是独一无二的，因此很难迅速转移生产。

乌克兰的供应中断对汽车行业来说是一记当头棒喝。汽车制造商和供应商表示，在战争初期，工厂仍然开着，工人们在断电、防空警报和宵禁的情况下仍保持着一定量的零部件生产。

宾利公司首席执行官阿德里安·霍尔马克（Adrian Hallmark）说，这家英国豪华汽车制造商最初曾担心由于线束短缺，2022年的汽车产量会损失30-40%。

“乌克兰危机有可能使工厂全面关闭达数月，比我们疫情期间停工的时间要长得多。”

霍尔马克说，由于传统线束本身有10个不同的部件，来自乌克兰的10个不同的供应商，因此寻找替代生产源很难。

他补充说，由于供应问题，宾利也开始对开发电动汽车简单线束予以了关注和投资，这种线束将由中央计算机运行。作为大众集团的子公司，这家汽车制造商计划在2030年前推出纯电动车系。

“特斯拉模式，是一种完全不同的布线概念，我们不可能在一夜之间完成转变。”霍尔马克补充说，“这对于汽车的设计方式来说是一个根本性的变化。”

像特斯拉这样的电动汽车初创公司所使用的新一代线束，可以在自动化生产线上分段制造，而且更轻。这很关键，因为减少电动汽车的重量可以延长续航能力。

许多高管和专家表示，化石燃料汽车在多个国家都被下达了“预禁令”，它们存在的时间不会太长，可能根本来不及为燃油车重新设计线束。

图：2019年11月4日，在美国南卡罗来纳州格里尔的宝马生产基地，一名工人将线束固定在一辆X系列SUV的底盘上。

密歇根州的汽车顾问桑迪·蒙罗（Sandy Munro）说：“我现在不会在内燃机上投入一分钱。”他估计到2028年电动汽车将占全球新车销售的一半。

未来来得太快了。

范式改变

Leoni公司线束业务负责人沃尔特·勒克（Walter Glück）说，该供应商正在与汽车制造商合作，为电动汽车的线束提供新的、自动化的解决方案。

该公司正专注于分区或模块化的线束，这些线束将被分成六到八个部分，长度被大大缩短，足以实现自动化装配，并降低了复杂性。

“这是一种生产范式的改变。”勒克说，“如果你想减少汽车厂的生产时间，模块化线束会有帮助。”

据一位知情人士说，在汽车制造商中，宝马公司也在考虑使用模块化线束，对半导体和电缆的需求量都有所降低，这样既能节省空间，又能减轻它们的重量。

这位不愿透露姓名的人士说，新的线束也将使车辆的无线升级更加容易，这是特斯拉目前主导的领域。

位于加州的初创公司CelLink开发了一种完全自动化、扁平化且易于安装的柔性线束，并在2022年从宝马、汽车供应商李尔公司（Lear Corp）和罗伯特·博世（Robert Bosch）等公司筹集了2.5亿美元。

首席执行官凯文·科克利（Kevin Coakley）表示CelLink的线束已被安装在近100万辆电动汽车上。

他未透露具体的客户信息，但目前只有特斯拉有这样的车辆规模。

科克利说，CelLink在得克萨斯州建造的价值1.25亿美元的新工厂将有25条自动化生产线，零部件全部采用数字化生产，能够在10分钟左右切换不同的设计。

他说，该公司正在与一些汽车制造商合作开发电动汽车，并考虑在欧洲再建一座工厂。

虽然改变传统线束的准备时间可能长达6-7个月，但科克利说他的公司可以在两周内将重新设计的产品推向市场。

位于底特律的风险投资公司Fontinalis Partners的负责人丹·拉特利夫（Dan Ratliff）说，这种速度正是传统汽车制造商在实现电动化时一直追求的，该公司由福特董事长比尔·福特（Bill Ford）创立，并对CelLink进行过投资。

拉特利夫补充说，几十年来，汽车行业从不需要考虑重新设计线束这样的部件，更不会快速地采取任何行动。但特斯拉改变了这一点。

“在电动车方面，它一直在被推着走。”